阿椰

爱我,别走。

【侠风/谷荆】天凉好个秋

侠客风云传前传

谷月轩x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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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从李大娘手里接过酒,闷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酒是好酒,甘绵香醇,回味悠长,是杜康村最为知名的佳酿,若被无忧谷的酒仙瞧着了,准抱着酒坛子赖在地上不走。


荆棘不是第一次喝酒。


他随师兄外出历练时不听劝阻尝过酒的滋味,那是史义递过来的烧刀子——在水上讨生活的人要喝自然是喝最烈的酒。荆棘记得那酒入口辛辣苦涩,远没有老胡煨在锅里的甜汤好喝,气得他当下呛得满脸通红,发誓再也不碰这杯中之物。当时的谷月轩只是轻拍着他的背,连声哄着说“好好好”。


如今,他孤身坐在逍遥谷外的小酒肆里,一边闷咳一边往嘴里灌酒。几杯下肚,久未进食的腹部火烧火燎,烧得他头晕脑胀,烧得他浑身难受,顿时莫名感到一阵委屈,但雾气憋在眼眶里楞是没往下掉。


“荆棘,你这个没出息的。”


他对着杯中倒影嗤笑,随即一仰首,将水面上的笑得难看的人影悉数倒入口中。


“逍遥谷的荆棘小哥,你这般喝法可是糟蹋了我的酒啊。”


酒肆大娘端上一盘小菜,止住他继续倒酒的动作。


“小小年纪喝什么闷酒,你家师兄呢?往常你们不是焦不离孟的吗?”


荆棘滞了滞,甩开大娘的手瓮声瓮气道:“我有手有脚,爱去哪就去哪,还得被他用绳子栓着不成。”


“瞧你这话说的。”大娘哈哈大笑,“莫不是吵架了吧。哎,兄弟哪有隔夜仇的,看看我那两崽子,昨日里还在为老黄家的丫头吵得饭都不吃,今天天刚亮就拉着手偷跑去河里摸鱼。那黄丫头还跑来问两小哥哥去哪了,真是造孽啊。”


荆棘抽抽眼角,瞥了眼大娘掩不住得意的脸,啐道:“那两整天挂着鼻涕跑来跑去连裤子都穿不好的小鬼,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了。”大娘竖起眉毛,“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矫情,越大越矫情,有些东西讲开了就几句话的事情,非撑着脸皮憋在心里,憋死了活该。”


荆棘气结,一股恼意涌上头唰地站起来正想大声辩驳,却忘了他酒力本就浅得可怜,又空腹灌了许多,此时情绪激动更是气血翻涌,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屋顶越来越低,大娘的脸越来越模糊,要不是他凭着一股犟劲手强撑在桌面上,此刻只怕已经瘫软在地。


他肚子憋着气,心烦得紧,偏偏方才还算灵敏的舌头沉得像绑了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平时心事就重,刚压下去的那股委屈劲儿又翻腾了起来,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些什么,脑子一团浆糊,只得暗骂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一喝就娘兮兮地想掉眼泪,好不难看。


就在他挣扎着是想顺应身体的叫唤直接躺倒,还是咬牙唤醒神智和满嘴胡话的大娘辩个明白时,一双宽厚的手环过他肩膀将他轻轻往后一揽,就落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阿棘,总算找着你了。”


柔和的嗓音糅杂着丝丝无奈,如同往常无数岁月里听到的一般。


一颗躁动的心仿佛瞬间落到实处,在温温软软的水里泡化开来,说不出的醺然舒坦。他舒舒服服地展眉,又觉得自己憋屈得厉害应该做点什么,这念头刚刚升起,嘴巴便自作主张寻了个地,“嗷呜”地狠狠咬上一口。


身后的人僵了僵,也不挣扎,由着他尝到淡淡的腥味才松开了口。


随后荆棘意识到自己趴在一个宽阔结实的背上,背的主人将他牢牢箍紧,还不忘对酒肆大娘道了声谢。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他不满地嘟哝着。


“好好,我知道。”紧贴在背上的脸颊感到一阵轻颤,似乎是在笑。荆棘已经没力气再咬上一口了,只好磨磨牙,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沉月似勾。


荆棘睡到酣处,忽然被一阵朔风撩动书页的声音惊醒。


他迷迷糊糊中睁了睁眼,顿感身体一阵燥热,喉咙干得发紧,喃喃地低喊,“水……”


有人从枕下捞起他的脖子,温柔地在怀里调好姿势,然后将盛满温水的杯子抵到他嘴边。


荆棘抿了一口,温度恰好的水缓缓流入嘴里。他也不嫌弃这个姿势过于弱势,就着捧杯的动作连喝了好几口。


“别急,慢慢来。”谷月轩怕他被呛着,忙将水杯移开一些。荆棘恼了,抢过杯子一饮而尽,才把砸吧咂嘴满足地舔舔下唇。


睡饱喝足后自然通体舒畅,荆棘懒洋洋地把杯子塞回谷月轩的手,还踢了踢被子,嘟哝着热死了。


谷月轩搁好杯子,又拉回被踢开的薄被,将荆棘盖得严严实实,才缓声道:“阿棘,夜里风凉,莫要任性了。”


“哼,谁任性了。大爷身体好得很,又不是吹风就倒的小娘子,你管——哈、哈嚏!”


荆棘讪讪地揉揉鼻子。


“你啊……”谷月轩将人揽得更紧,下巴搁在他的头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近过,自从阿棘嚷着说自己是铮铮男子汉了不能像没断奶的娃儿一样整天和师兄腻在一起,还吭哧吭哧地将自己的床铺搬上阁楼后。


荆棘的头发又短又硬,褐色的发尾像他的性格一般任性不羁地翘起,在荆棘不耐烦地想要挣脱时,发尾像阿吉的猫儿尾一样挠上他的脸,痒痒的,谷月轩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荆棘给身后人一个肘拐,怒道“笑什么!”


谷月轩哪敢明说自己把他当成了猫儿,忙敛住笑意转移话题,“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何事,整天跑得不见人影也不知会大家一声,师傅和老胡都挂心得紧。”


“……哼。”


“阿棘。”


“……不怎么,就心里不痛快想出去走走。”


“谷里这么大,非得走到杜康村里喝酒?”谷月轩可没忘记师弟吼着说自己再也不会喝酒的誓言。


“大男人想喝酒就喝!难道我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虽然不知道阿棘对于大男人的定义究竟出了什么偏差,谷月轩自不会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熟练地将人安抚在怀里,脑子里不停地回想阿棘的异常究竟是何时开始的。


——七天前阿棘缠着他比试了一番,还为新练成的招式高兴了大半天,很正常。


——五天前他去城里采办,给阿棘带了一包红豆饼。这饼卖地极好,谷月轩特意和老板打好招呼才留了这么一包,阿棘虽然没说什么,但晚饭偷偷给他夹了一著鱼肉,也很正常。


——三天前阿棘说自己在谷里闷得慌,要去洛阳逛逛。谷月轩知他馋了,向师傅请示后便带着人进了洛阳城。他们去得早,饼自然是买着了,阿棘心满意足,难得温驯地被师兄牵着逛了遍城,还进白马寺上了炷香……等等。


谷月轩蹙起眉头,一抹纤细柔弱的身影闪过脑海。




“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谷大哥,这莫不是佛祖的旨意。”脸颊微红的娇俏女子偷觑了他一眼,又紧张地低下头。


会在洛阳城碰见华山派的掌上明珠,谷月轩也顿感愕然。


与她同行的还有几位华山派女弟子,在她怯弱地等待回应时,其他女弟子别有深意地瞅了他们几眼后,便凑在一起掩嘴窃笑。


谷月轩感到一阵尴尬。但他素来谦逊温和,即便对方是普通女子也不会缺了礼数。


得到回应的曹萼华双眼倏地明亮,在女伴的推攘中期期艾艾地提出同游洛阳的请求。


虽说洛阳与逍遥谷离得极近,但逍遥谷遗世独立自成一方,自不会和当地势力抢夺所谓的地盘,要尽地主之谊也是江府或者关家的事情。谷月轩再迟钝也明白曹姑娘的情意,但他深知自己待她无丝毫旖旎心思,正头疼该如何拒绝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棘说话了——


“好啊。”

 



没错了,阿棘就是自那天起闷闷不乐。


 


“阿棘。”谷月轩脱口而出:“你觉得曹姑娘如何。”


话刚落下,谷月轩就暗自叫糟。


果不其然,本来昏昏欲睡的荆棘猛地跳起,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你你你你、你突然问这个干啥!”


“打从我们自洛阳回来后,你就对我避而不见。师兄虽然驽钝,但自认不会做出让阿棘不快的事情,除非那日与曹姑娘同游惹阿棘不开心了。”


“关她什么事!——不对,关我什么事!”荆棘声音陡然拔高:“你爱和谁同游就和谁同游,就算游到洛水淹死也不干我事!”


“当真?”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骗你做啥!”


谷月轩叹了口气。


他捏捏荆棘的耳朵,忧心师弟这般不懂掩饰心思该如何放他独闯江湖——谷月轩倒是忘了自家师弟在他人面前都是又冷又硬还带尖刺,躲都来不及了,哪有人像他这般留心留意。


“你若不喜曹姑娘,师兄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谁说我不喜欢她!”荆棘反射性反驳。


“……你若喜欢曹姑娘,师兄以后也会多加注意的。”


“谁谁谁说我喜欢她——!!!”荆棘几欲要拔刀了。


“好好好。”谷月轩按下复杂的心绪,难得强硬地将荆棘拉回怀中,牢牢抱住。


“那——我们是和好了?”


“……谁跟你吵过架了!”荆棘恶声恶气回道,人倒是老老实实呆着没动。


“阿棘。”


“干嘛。”


“阿棘。”


“……干嘛。”


“阿棘。”


“——你叫魂呢!睡觉!”


荆棘被唤得耳朵发烫,心慌意乱之下猛地推开谷月轩,拉过被子闷头躺下。


谷月轩披着月色呆坐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


荆棘紧闭着眼绷着背,听着身边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感受着头上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


过了良久,荆棘几乎以为他快忍受不住这种气氛想要掀被而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沉沉的叹息声,紧接着熟悉的温暖紧贴着他躺下。


窗户已被关上,屋内一片寂静,偶有窗外树梢轻摇牵起一阵唦唦索索。


月色簇拥着的一对身影紧紧契合在一起。


那个时候,荆棘尚未理清自己生气的是谷月轩和曹萼华站在一起,还是曹萼华和谷月轩站在一起。


那个时候,谷月轩仍不敢挑明这份懵懂暧昧。


——越是珍重,越是忐忑。


“阿棘……”


恍惚中,荆棘似乎听到有人在一遍又一遍,温温柔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勾起嘴角,陷入香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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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娇好好吃……

一个人萌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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